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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最懂红楼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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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最懂《红楼梦》,红学家大多在一本正经地扯淡

——红楼札记:《白先勇细说红楼梦》笔记

#红楼梦#

中国小说的成熟期不算早,到明清时才渐次达到高峰,出现了《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加上《金瓶梅》《儒林外史》,合称六大名著;其中《红楼梦》艺术成就最高,影响最大,在文化及小说艺术方面成为古典小说集大成式的丰碑。

“开口不谈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成书于十八世纪、乾隆时代的《红楼梦》是天下奇书,具有哲学的高度,宗教的情怀,它不仅写了贾府的兴衰史,而且潜意识为中国文化写下了天鹅之歌。《红楼梦》是中国最伟大的小说,没有之一。这是毫无争议的,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庞大的人群自发去研读、研究《红楼梦》,并且形成了一个浩瀚的学科和学问——红学,还有曹学——曹雪芹生平和家世的研究也很浩繁。其他中外小说是没有这样的魅力的。

《红楼梦》形式上采用神话和写实两种手法,超现实和现实很自然地结合起来。超现实是指宗教和神话,属于形而上的层面,超现实层面讲的是女娲补天剩下的那块顽石动了凡心堕入红尘经历富贵的历劫故事,以及顽石沾了灵气,变成了赤霞宫神瑛侍者,神瑛侍者因为灌溉绛珠仙草,因而与绛珠仙子之间产生了情缘的故事;写实层面讲的是大观园里的生活,贾府的兴盛到衰败,以及宝玉与黛玉之间的情与劫。神瑛侍者要下凡,绛珠仙子也要下凡;在人间,神瑛侍者化身为宝玉,绛珠仙子化身为黛玉;绛珠仙子要用眼泪来报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这个神话真美,痴男怨女,眼泪皆为情而流。绛珠仙子要以泪还他,所以黛玉爱哭,要把眼泪还给宝玉,为他要流多少泪,哭到泪尽人亡,哭完了,泪干了,人也死了。神瑛侍者与绛珠仙子对应着男女主角贾宝玉和林黛玉。

这本书的神奇之处是,忽而讲神话,忽而讲人间,从神话一下降到人间,从人间一下跑到神话,来来去去,来去自如,交错叙述,让读者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和突兀。太虚幻境,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警幻仙姑,似乎真有那么回事;降回人间,贾母、王熙凤,无缝衔接;神话是象征性的,它的意义笼罩全书。两个神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一佛一道,在书里很重要,虽然出场不多,只在开头、中间、结尾各出现了一次,每次出场都是醍醐灌顶,对宝玉起指引作用,灵石下凡时,僧道引领着它;宝玉出家时,一僧一道将他护送走,佛、道其实代表两种哲学。

《红楼梦》在创造人物方面也是撒豆成兵,对话鲜活,比如贵族老太太贾母,村妇刘姥姥。对话推动情节,对话刻画人物。曹雪芹非常善于诗词,《红楼梦》集诗词歌赋等文学形式于一体,他往往以诗词点题。

《红楼梦》一方面写实主义到了极点,大观园栩栩如生;另一方面就是象征,它的语言很富丽很绚丽,又充满隐喻与象征,人名、地名充满谐音和寓意,不拘于现实,到了神话的层次,有形而下和形而上两层。比如甄士隐、贾雨村,甄是员外,贾是书生,都是普通人物,可是又有很大的象征性,甄士隐,真事隐去,贾雨村,假语村言。开头就是个寓言。甄家女儿走失,遭遇火灾,由富足变得潦倒。甄家的变故暗示了贾府的衰落。佛教讲,人生充满了无常。中国人一般都经历三个阶段,我们年轻时是儒家,入世哲学,求功名;到了中年时,受了些挫折,道家哲学来了,点化一下,有所醒悟;晚年时,需要超脱,佛家来了。入世和出世的态度造成了我们文化的一种紧张,人生态度常常在这两者之间徘徊、迟疑。

出世、入世该如何选择,曹雪芹并没有给出答案,由你自己选择。红楼梦结尾时,甄、贾二人又碰在一起,一个代表出世,一个代表入世,道士甄士隐很想度化仕途波折的贾雨村,可是贾雨村仍迷恋红尘。不用勉强,各走各的路,佛道走佛道的出世的路,儒家走儒家入世的路。《红楼梦》把中国人的人生哲学统统写出来了。

中国小说大部分是从说书来的,讲到哪里算哪里,像《水浒传》《三国演义》《儒林外史》等,等于是合传,一个人物一个人物合在一起的一个传记,没有一个整体的严密的互相有关联的结构。《红楼梦》跟其他中国小说不一样,它有很严谨的架构,开篇的神话故事,以及前面的甄士隐、贾雨村的故事是楔子、开场、序幕,是预演,对整个主题和结构都有很深的意义。

《红楼梦》不仅讲述了贾府的兴衰,而且在讲人生,它将中国的佛、道、儒三种哲学及出世、入世的思想用具体生动的故事呈现出来,讲述了人生的困境。《红楼梦》有几个名字,即它有多重寓意,第一个“红楼梦”,红,即红尘;红楼,指的是人世间,就是像贾府那样的贵族家庭;红楼一梦,跟南柯梦、黄粱梦一样,人间就像一场梦。第二个名字“石头记”,更深一层,通篇讲的是顽石历劫,贾宝玉的前世是一块石头,变成了通灵宝玉,历劫到了红尘,享尽荣华富贵,一生历了一劫,又回到了青埂峰下;虽然讲的是贾宝玉个人,其实某方面来说讲的是我们每个人到这个世上来,等于是历劫,也是走一趟,也是经历红楼一梦。追寻贾府的兴衰、宝玉出家两条线,就可以找到脉络。也有人说,《红楼梦》写宝玉出家,其实写的是释迦牟尼,写的是还没得道的太子悉达多的故事,悉达多生在皇室,贵为太子,享尽了富贵荣华,娶妻生子,然后看到了人生的生老病死苦,悟道成佛;贾宝玉一生跟悉达多太子很相近,也是生在富贵之家,享尽了荣华,经历了生离死别;宝玉与黛玉的情,黛玉之死对他是很重要的一劫,还有晴雯等人的死亡和遭遇对宝玉都是一种刺激和启发,最后宝玉悟道出家。佛家思想对曹雪芹影响很大,其实《红楼梦》讲的是释迦牟尼大悲的故事。它不仅是文学作品,而且在哲学上、宗教上达到了那样的高度和境界。文学作品到了最高境界,跟宗教情怀是相通的。比如十九世纪俄国小说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把基督教的博爱在他们笔下跟文学结合起来,所以他们的作品才很伟大,到了那种高度。曹雪芹受佛道的影响,把宗教的大悲之心倾注在《红楼梦》中。

《红楼梦》还有个名字叫《情僧录》,表面写的是空空道人看了灵石上的文字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变成了情僧;实际“情僧”指的是宝玉,因为宝玉后来当了和尚,他的一生才叫“情僧录”,红楼梦一个重要的主题就是讲“情”,情对宝玉来说简直就是宗教,所以叫“情僧”,“情僧录”写的就是宝玉的一生。

如果说《红楼梦》是中国小说的代表作,那么可以说中国小说的主流并不是现实主义,而是现实与超现实(神话)交织的,是很魔幻、很先锋的。仅仅因为柳青《创业史》和路遥《平凡的世界》采用现实主义手法,就说中国小说的主流和正统就是现实主义,那是一叶障目画地为牢。

我不喜欢看红学家研究《红楼梦》的著作。红学家们众说纷纭,大致有义理派、考据派、自传派、射影派等。

学者王国维是义理派,他运用悲观主义哲学家叔本华的思想评论《红楼梦》的哲学意义,“玉”与“欲”联系起来,解释人的意志和欲望。王国维用“悲剧”意识解释《红楼梦》,这种悲剧不像希腊神话的悲剧是得罪了天神受到惩罚,也不像莎士比亚的悲剧是有一个坏人作祟,《红楼梦》的悲剧是人最平常的悲剧,生活中就酝酿着人的生老病死的悲剧。

大陆红学家冯其镛、周汝昌是考据派。冯其镛,认为《红楼梦》讲的是反封建和阶级斗争;俞平伯也是考据派,着重考证脂砚斋是何人。

自传派说《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传、曹家的自传,也有人说《红楼梦》是纳兰性德的传记,也有人说《红楼梦》讲的是清朝顺治皇帝与董小宛的爱情故事,民间流传顺治爱上了董小宛,后来在五台山出家做了和尚。胡适反复考证曹氏族谱后,断定《红楼梦》是曹雪芹自传,认为《红楼梦》艺术价值并不那么高,还不如《儒林外史》。也有人说贾宝玉的故事带有佛陀传色彩。赵刚也是自传派,做了很多考据工作,考证红楼梦人物原型、真人,考证大观园在哪里,

潘崇贵、蔡元培是射影派红学家。潘崇贵说,曹雪芹是反满的、反清的,《红楼梦》映射的是反清复明的故事,潘先生甚至牵强的将红楼梦中的人物与反清复明的政治人物一一对应起来。

红学家们从各方面解读、剖析、考证、研究、论证《红楼梦》。大多数红学家们脱离了文本,议论、考证《红楼梦》,研究历史一样考证研究《红楼梦》。可是,最重要的,《红楼梦》不是史书,而是一本小说。

小说,另一个名字叫虚构,不虚构就不是小说。把《红楼梦》当做小说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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